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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6:29:24

雨还在下,但势头已经小了很多,从之前的倾盆大雨变成了绵绵细雨。屋檐下的水帘也变得细密轻柔,像是串起的珠幕。

林晚的这句话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。我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示意她再说下去。

"我外婆,是去年冬天走的。"林晚的声音很平静,但握着茶杯的手指,却无意识地收紧,指节微微泛白。

茶杯里氤氲的热气,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。"很安详,是在睡梦里离开的,没受什么罪。我们都觉得,这是她的福气。"

我默默地为她续了些热茶,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。窗外的雨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,淅淅沥沥,像是为这个故事配的乐章。

"整理她遗物的时候,我在她那个老樟木箱子的最底层,发现了这个。"林晚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夹层里,取出了那张我只见过一角的完整照片,轻轻放在我们之间的小几上。

照片已经泛黄,边角有些磨损,但影像依然清晰。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青川古镇的东门牌坊下,穿着一条及膝的蓝色布裙,裙子的样式简单朴素,但剪裁合体,衬得她身形苗条。

她梳着两条乌黑的麻花辫,垂在胸前,脸上带着明朗而羞涩的笑容,眼睛亮晶晶的,望着镜头的方向。她的身后,是六十年前的青川古镇门楼,依稀可辨当年的模样。

"那就是我外婆,林明月。那时候,她大概只有二十岁。"林晚的手指轻轻点在照片上外婆的脸庞,"家里没有人知道这张照片的来历。

外婆一辈子都住在北方我们那个小城,几乎从未远行过。我母亲和舅舅都说,这可能是她年轻时唯一一次出远门,也许是跟着哪个远房亲戚来的,没什么特别。"

"但是?"我适时地开口。

"但是,"林晚深吸一口气,像是需要勇气才能继续说下去,"我在整理她其他旧物时,发现了她年轻时用的一本笔记本,里面夹着一张书签,书签背后,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,墨水都有些褪色了。"她顿了顿,一字一顿地复述道:"'在青川,我把心留在了那里'。"

房间里安静下来,只有雨声和彼此的呼吸声。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,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。

"就这一句话?"我问。

"就这一句话。"她确认道,"没有上下文,没有日期,就这一句,写在书签的背面,夹在她最喜欢的诗集里。"

"家里人都觉得,那不过是外婆年轻时的一句感慨,或者是一句从别处抄来的诗,当不得真。

劝我不要胡思乱想。"林晚的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,"可我知道,不是的。外婆晚年有时会看着窗外发呆,眼神空茫的,嘴里会哼一首我从未听过的、调子很奇怪的歌谣。现在想来,那调子,或许就是青川这边的民谣。"

我的目光落在照片那条蓝布裙上,裙摆处,似乎绣着细小的花纹,在泛黄的相纸上有些难以辨认。

"所以,你来到这里,是想找到她当年留下的痕迹?想知道她为什么说把心留在了这里?"

林晚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,眼神里带着迷茫和坚定交织的复杂情绪:"我想知道,她当年在这里经历了什么,遇到了什么人。我想知道,是什么样的人和事,让她在六十年后,还念念不忘,甚至...把这句话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。"

她的手指摩挲着照片上外婆年轻的脸庞,"我想拼凑起一段被遗忘的人生。你说,我这样是不是很傻?"

"不傻。"

我轻声说,"记忆是很重要的东西。尤其是那些对我们重要的人的记忆。了解他们的过去,也是了解我们自己的一部分。"

我拿起照片,凑近了些,仔细看着那条蓝布裙。"这条裙子,样式很别致,不像是当时大批量生产的款式。你看这个腰身的设计,很显身材。"

"嗯,"林晚表示同意,往我这边靠了靠,指着裙子的细节,"我也觉得,这裙子像是手工做的。而且,你看裙摆这里,"她指给我看,"好像绣着什么东西,看不太清。"

我们头凑在一起,仔细分辨着那模糊的图案。似乎是一簇细小的、点状的花朵。

"像是...桂花?"我不太确定地说。

林晚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光亮:"桂花?"

"很像。青川旧俗,女子有时会在自己的衣物上绣桂花,寓意美好。"我解释道,"也许,这是一条在青川本地制作的裙子。"

这个发现,像是在迷宫中看到了一线微光。林晚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回笔记本,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。"无论如何,我要找到答案。"

雨还在下,但客栈里的气氛,却因为一个跨越了六十年的秘密,而变得有些不同。我看着眼前这个为了一段尘封往事而只身来到异乡的女子,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。我意识到,林晚带来的,不仅仅是一个寻找的故事,或许,也是一段需要被重新唤醒的青川记忆。

"明天,"我说,"我带你去找找看。青川虽然变化很大,但总有些老地方,老店铺,或许还留着从前的影子。"

林晚的眼睛亮了起来:"真的吗?那太谢谢你了!"

"不过现在,"我站起身,"我们先吃饭吧。我炖了鸡汤,再不吃就要凉了。"

她这才仿佛从回忆中惊醒,不好意思地笑了:"好啊,我都饿了。"

雨声依旧,但屋内的灯光温暖,鸡汤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。我看着林晚小心地收起照片,将披肩裹得更紧些,忽然觉得,这个雨夜,因为一个故事的开始,而变得格外安宁。

晚饭时,我们都没再提起那个话题。我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:清炒时蔬、红烧豆腐、蒸鱼,还有那锅炖了整整一下午的鸡汤。林晚吃得比平时多,说是淋雨后胃口反而好了。

"这鱼很新鲜。"她夹了一块鱼肉,赞赏地说。

"早上李叔送来的,说是江里刚捞上来的。"我说,"他知道我喜欢用新鲜的鱼做菜。"

"你经常自己做饭?"她问。

"嗯,客栈不提供正餐,但我自己喜欢下厨。"我给她盛了碗汤,"祖母说的,做饭是生活的基本,不能马虎。"

她低头喝汤,热气氤氲中,她的表情显得柔和了许多。"我外婆也常说类似的话。她说,认真对待一日三餐的人,才会认真对待生活。"

饭后,雨终于停了。我推开窗,湿润的空气带着泥土和桂花的清香扑面而来。夜空中的乌云已经散开,露出几颗稀疏的星星。

"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。"我说。

林晚站在我身边,望着夜空,轻声说:"谢谢你,沈老板。谢谢你听我说这些。"

"叫我青川就好。"我说,"在青川,大家都这么叫我。"

她转过头,对我微微一笑:"好,青川。"

那一刻,雨后的清新空气中,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