龚箭指导员的问话，像一根针，扎在了训练后短暂的寂静里。所有还没完全瘫倒的新兵，都竖起了耳朵，目光聚焦在李二牛身上。

「报告指导员！」李二牛大脑飞速运转，系统新发布的“疯魔广播体操”任务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，他必须给出一个既能解释自己异常表现，又不暴露系统，还能为明天可能的“发疯”埋下伏笔的回答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脸上努力维持着憨厚与认真交织的表情：「俺……俺也不知道具体多久。俺就是想着，当兵不能白当，训练不能白练。站军姿的时候，俺就琢磨着《孙子兵法》里说的‘不动如山’，想着咋样才能像山一样稳。可能……可能一想入神，就忘了时间了。」

「琢磨《孙子兵法》？想到忘我？」龚箭指导员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，他带兵多年，听过各种理由，但这种“学习学到走火入魔”型的，还是头一回。他仔细打量着李二牛，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狡黠或玩笑，但看到的只有（伪装的）纯粹和（真实的）疲惫。

老黑班长在一旁瓮声瓮气地插话：「指导员，我看这小子就是块当兵的料，能吃苦，肯动脑子，就是……就是这脑子动的地方有点邪性。」

龚箭不置可否，他挥了挥手：「行了，今天训练到此为止，带回休息，整理内务！李二牛，你……好自为之。」

「是！谢谢指导员！」李二牛敬礼，心里松了口气，这一关暂时算是过去了。

队伍带回营房的路上，新兵们看李二牛的眼神更加复杂了。能被指导员单独问话，还能用“研究《孙子兵法》”这种离谱理由搪塞过去，这家伙在新兵连绝对是独一份。

何良才凑过来，小声说：「二牛，你可真行！连指导员都糊弄过去了？」

李二牛苦笑：「俺说的可是实话。」只是没说完实话而已。

就在这时，队伍旁边另一支新兵队伍也正被带回。两个身影引起了李二牛的注意。

其中一个，身姿挺拔，步伐沉稳，眼神锐利中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自信和傲气，即使穿着和大家一样没有军衔的作训服，也难掩其出众的气质。正是前世红细胞小组的绝对核心，“枪王”何晨光！

而另一个，则显得有些吊儿郎当，步伐随意，眼神四处乱瞟，带着点街头混混的痞气和不羁，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。正是前世与他亦敌亦友，最终成为生死兄弟的王艳兵！

李二牛的心脏猛地一跳。终于遇到了！他军旅生涯中最重要的两位战友兼“竞争对手”！

似乎是感受到了李二牛的目光，何晨光也转头看了过来。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。何晨光的眼神带着一丝审视和好奇，显然也听说了新兵连有个“站军姿能站入定”的怪胎。而王艳兵则只是随意瞥了李二牛一眼，撇了撇嘴，似乎没把他这个“土包子”放在眼里。

李二牛收回目光，心中波澜起伏。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，与何晨光在射击场上的惺惺相惜，与王艳兵从互相看不顺眼到生死相托……这一世，他拥有了系统和先知，与这两人的关系，又会走向何方？

回到宿舍，李二牛一边整理内务，一边在脑海里紧急研究系统新发布的任务。

【疯魔化改编广播体操】……这玩意儿该怎么搞？

系统提示的学习目标是“团体行为引导”、“非标准动作的威慑力构建”和“在严肃环境中有效释放压力（并让他人压力更大）”。

这要求简直离谱！

要把第八套广播体操那种全民健身运动，改编出威慑力？还要带领全班在训练间隙表演？这不纯纯社死吗？而且失败惩罚是给连指班长三人上课，那更是公开处刑！

「看来，只能‘疯’一把了……」李二牛咬了咬牙，开始搜刮脑海中的知识储备。

《孙子兵法》？“治气”？“造势”？

舞蹈形体？如何让动作更有冲击力和……魔性？

心理学？如何引导群体情绪，哪怕是尴尬和懵逼的情绪？

甚至……他回忆起了前世在网上看过的各种鬼畜视频和魔性舞蹈……

一个大胆（或者说破罐破摔）的计划，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。

第二天，训练照常进行。或许是昨天李二牛的表现刺激到了其他人，也或许是龚箭指导员的训话起了作用，新兵们的训练热情明显高涨了不少，尤其是在看到隔壁班有何晨光、王艳兵那样的明显尖子时，一种无形的竞争氛围开始弥漫。

何晨光果然不负众望，无论是队列动作还是体能训练，都表现得无可挑剔，俨然是新兵中的标杆。王艳兵虽然动作偶尔还有些毛躁，但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和出色的身体素质，也让他很快脱颖而出。

李二牛则继续着他的“疯魔”之路。在训练中，他一丝不苟，凭借着超越常人的学习能力和身体素质，各项成绩稳步提升，紧紧咬在何晨光之后，甚至在某些需要技巧和领悟的项目上，还能隐隐压过一头。这引来了何晨光更多带着战意的目光，以及王艳兵更加明显的不爽。

上午的训练间隙，十五分钟休息时间。

大部分新兵都瘫坐在地上喝水、喘气。李二牛知道，机会来了！再拖下去，他怕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“疯劲”会泄掉。

他猛地站起身，走到了三班队伍前方，深吸一口气，用尽平生最大的勇气和脸皮，朗声对着正准备坐下休息的龚箭和老黑班长喊道：

「报告指导员！报告班长！」

龚箭和老黑正准备商量点事，闻声转过头，疑惑地看着他。

「讲。」龚箭淡淡道。

「俺……俺觉得大家训练很辛苦，精神紧绷！俺自学过一套……一套能够快速恢复精力、振奋士气的……健身操！」李二牛硬着头皮，按照昨晚打好的腹稿说道，「想申请带领我们三班，为大家演示一下，缓解疲劳！」

此话一出，整个训练场瞬间安静了一下，所有新兵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二牛。

健身操？缓解疲劳？这哥们儿是不是昨天站军姿把脑子站坏了？

隔壁班正坐在地上休息的何晨光挑了挑眉，眼中兴趣更浓。王艳兵则直接嗤笑出声：「嘁，搞什么名堂？」

龚箭指导员脸上的肌肉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，他盯着李二牛，试图看穿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。是哗众取宠？还是……真的又有什么“奇思妙想”？

老黑班长直接皱起了眉头：「李二牛！你又搞什么鬼？老老实实休息！」

「报告班长！」李二牛豁出去了，声音更大，「这套操真的很有效！俺可以用军人的荣誉保证！如果能缓解大家的疲劳，提高下午的训练效率，也是为连队做贡献！」

这话倒是有点歪理。龚箭沉吟了一下，他倒想看看这个屡屡给他“惊喜”的兵，还能玩出什么花样。他摆了摆手，制止了还想呵斥的老黑，对李二牛说道：「好，我给你这个机会。三班全体都有，配合李二牛！」

三班的新兵们面面相觑，脸上写满了懵逼和不情愿。但在龚箭和老黑的目光逼视下，只能稀稀拉拉地站起来，围到李二牛身边。

何良才哭丧着脸低声道：「二牛，我的哥，你又要干啥啊？咱能消停会儿不？」

李二牛没理他，面向全班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充满（伪装的）激情和（真实的）破罐破摔。

「同志们！下面，由我带领大家，学习一套‘疯魔……呃，活力健身操！’主要目的是舒展筋骨，活跃气氛，提升士气！大家跟着我的动作做，不要怕丑，要放开！记住，我们的口号是：只要我不尴尬，尴尬的就是别人！」

三班新兵：「……」

全场新兵：「……」

龚箭&老黑：「？？？」

李二牛不等大家反应，深吸一口气，脑海中回忆着第八套广播体操的框架，然后开始了他魔性的表演！

「第一节，伸展运动！预备——起！」

他不是简单地伸展，而是融入了芭蕾的极致舒展，动作幅度大到夸张，仿佛要把自己拉成一条直线，同时嘴里还配上气势十足（实则中二）的低吼：「嗬——！气贯长虹！」

三班新兵僵硬地跟着比划，动作歪歪扭扭，表情痛苦万分。

「第二节，扩胸运动！走！」

他融合了蒙古舞摔跤手的扩胸动作，双拳紧握，猛地向后振臂，带着一股要把胸大肌撕裂的狠劲，吼道：「哈——！胸怀天地！」

何晨光看着这诡异的画面，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。王艳兵已经笑得直拍大腿：「哈哈哈！这傻缺哪儿来的？笑死我了！」

其他班的新兵也从最初的错愕，变成了哄堂大笑，训练场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

龚箭指导员的脸色从疑惑，到惊讶，再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。他看着李二牛在那卖力地、一本正经地做着那些扭曲又充满莫名气势的动作，听着那羞耻的口号，再看看身边憋笑憋得肩膀耸动的老黑，以及全场笑得东倒西歪的新兵……

他揉了揉眉心，用一种极其无语的语气，低声对老黑说：

「老黑，我现在严重怀疑……咱们招的这个兵，是不是脑子……真有那个大病啊？」

老黑班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，看着还在那儿“疯魔”的李二牛，一脸的一言难尽。

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李二牛，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，无视了所有的笑声和目光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：

「疯吧！疯吧！只要完成任务，社死算什么！」

【当前“疯魔广播体操”带领进度：30%……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