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晓选择的方向,是猛火油柜的简化改良版。这是一种利用石油混合其他易燃物,通过压缩空气喷射燃烧的古代喷火器,威力巨大,尤其适用于守城和水战。原版结构复杂,苏晓结合当前时代的冶金和工艺水平,进行了大量简化,重点突出了其易于制造和威慑力强的特点。
绘制图纸花费了她不少心血,确保每个部件都能被当下的工匠理解并制作。完成之后,她再次通过贤妃的渠道,将图纸和一份言辞恳切、充满家国情怀的“陈情表”递了出去。在表中,她以“罪女”身份,表达了对边关将士的感念,称此物灵感源于古籍记载和前朝旧器,经自己反复推演改进而成,愿献于朝廷,若能助将士御敌,虽死无憾。
这一次,她没有再将功劳完全让给贤妃娘家,而是明确以“戴罪之身”献图。这是一次冒险,也是一次姿态的转变——她要从幕后走到台前,要让皇帝和朝堂,真正注意到“苏晓”这个名字的价值。
图纸和陈情表通过秘密渠道,直接呈到了君临渊的案头。
当君临渊展开那幅描绘着狰狞喷火器械的图纸,以及旁边详细列出的燃烧效能、射程数据时,他霍然起身,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!身为马上帝王,他太清楚这东西在战场上的价值了!尤其是对付北方那些擅长骑兵冲锋的敌人,这简直是守城利器!
他立刻召见心腹武将和工部、匠作司的核心官员,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,于京郊皇庄进行秘密试制。
一个月后,深秋的京郊,寒风凛冽。一片划为禁地的山谷中,一座仿制的土木城寨前,君臣众人屏息凝神。一名挑选出来的强壮士兵,操作着那具看起来有些笨拙的“猛火油柜”,对准了数十步外披着湿漉漉毛毡的草人标靶。
随着指挥官令旗挥下,士兵用力压动杠杆。
“轰——!”
一条狰狞粗大的火龙咆哮而出,发出沉闷的巨响,瞬间吞噬了远处的标靶!火焰粘稠如油,遇水不灭,反而烧得更旺,顷刻间将披着湿毛毡的草人烧成灰烬!灼热的气浪即使隔得老远,也能感受到那股毁灭性的力量!
现场一片死寂!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威力惊呆了!
“天佑我朝!天佑我朝啊!”一位老将军激动得胡须颤抖,当场跪倒在地,向君临渊叩首。工部的官员们也面面相觑,眼中充满了震撼与难以置信。
君临渊站在风中,龙袍被猎猎吹动,他死死盯着那片仍在燃烧的焦土,胸膛剧烈起伏。这兵器,已非凡器,近乎神迹!若能量产装备边军,北境防线将固若金汤!
狂喜之后,便是对献图之人的极度震惊与审视。苏晓!又是苏晓!一个深宫罪妇,如何能懂得这等军国利器?!难道她苏家,真的还藏着这等不传之秘?还是说……她身上,真有鬼神相助?
试炼成功的消息严格保密,但“冷宫苏氏献上强军利器”的风声,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最高层的文武重臣中小范围流传开来。朝堂之上,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文官集团首先发难,以御史大夫为首,纷纷上书,言辞激烈:“陛下!苏氏乃谋逆罪眷,其心叵测!焉知此等凶器非是祸国之源?岂可轻信!当彻查其图来源,以防有诈!” 他们担心武备过于强大会导致武将权重,更担心苏晓借此翻身,破坏朝局平衡。
而武将集团则大多持支持态度,几位边关大将的奏章更是直言:“利器在手,将士用命,可保边境十年太平!献图者虽有罪,然功在社稷,当酌情考量!”
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。君临渊坐在龙椅上,面沉如水。他心中亦是天人交战。苏晓的价值,已经大到让他无法忽视,甚至感到一丝恐惧。但这“猛火油柜”的诱惑,对于一个志在开疆拓土或至少保境安民的帝王来说,太大了。
下朝后,君临渊独自在御书房沉思良久,然后下了一道旨意:赏赐献图者苏晓,锦缎百匹,黄金千两。但同时,旨意中也严词警告苏晓“安分守己,莫问外事”。
赏赐丰厚,警告亦严厉。这矛盾的态度,恰恰暴露了君临渊内心的挣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