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言捡起了地上的U盘,看到我煞白的脸色,似乎猜到了什么。
他没有多问,只是默默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,让我坐在沙发上,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温水。
“暖暖,不管发生什么事,我都会在你身边。”他看着我,眼神坚定而温柔。
他的话,像一股暖流,注入我冰冷的心。
我看着他,犹豫了很久,最终还是把林悦的信和视频的内容,都告诉了他。
说完,我不敢看他的眼睛,低着头,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。
“所以,你现在是怀疑,安安不是江川的孩子?”沈言听完,出乎意料地平静。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我摇了摇头,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,“林悦那个人,诡计多端,我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。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你心里已经动摇了,对不对?”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的想法。
我没有说话,算是默认了。
“那就去做亲子鉴定。”沈言果断地说道。
“可是我怕……”我怕结果会是我无法承受的。
“怕也要去。”沈言握住我的手,给了我力量,“暖暖,逃避解决不了问题。只有弄清楚真相,你才能真正地放下过去,开始新的生活。不管结果如何,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。”
看着他坚定的眼神,我心中的恐惧和不安,似乎消散了一些。
是啊,逃避不是办法。
我必须知道真相。
在沈言的安排下,我偷偷采集了江川的样本(他在狱中,只能通过一些特殊渠道),然后和安安的样本一起,送到了最权威的鉴定中心。
等待结果的那几天,我度日如年。
我整夜整夜地失眠,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林悦那恶毒的话语。
我不敢去看安安的脸,我怕看到他那张酷似江川的脸,会让我更加崩溃。
终于,到了拿结果的那一天。
我一个人去了鉴定中心,沈言本想陪我,被我拒绝了。
我想一个人,面对这个可能改变我一生的结果。
我拿着那个密封的文件袋,手抖得不成样子。
我深吸一口气,撕开了封口。
当我看清鉴定报告上最后一排的文字时,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。
【经鉴定,排除被检测人江川与安安之间存在亲子关系。】
排除……
安安,真的不是江川的孩子。
我拿着那张薄薄的纸,只觉得有千斤重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鉴定中心的,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。
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份鉴定报告,直到上面的每一个字,都深深地刻进我的脑子里。
原来,我恨了三年的人,竟然不是我孩子的父亲。
原来,我所有的坚持和抗争,都像一场笑话。
讽刺,真是天大的讽刺。
我笑了,笑着笑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。
我不知道该哭,还是该笑。
我不知道该恨谁,是该恨给我下药的江川,还是该恨设计了这一切的林悦,又或者,是该恨那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,安安的亲生父亲。
“妈妈。”安安推开门,走了进来。
他看到我手里的报告,好奇地问道:“妈妈,这是什么呀?”
我连忙擦干眼泪,将报告藏到身后,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没什么,是妈妈工作上的文件。”
“妈妈,你又不开心了吗?”他爬上我的床,用小脑袋蹭了蹭我的脸颊,“安安给你吹吹,吹吹就不难过了。”
看着他天真无邪的脸,我的心,像被针扎一样疼。
我紧紧地抱住他,仿佛要将他揉进我的骨血里。
“安安,对不起……是妈妈对不起你……”
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,甚至,连你的亲生父亲是谁,都不知道。
晚上,沈言来了。
他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,什么都没问,只是从我手中,拿走了那份鉴定报告。
看完之后,他久久没有说话。
房间里,一片死寂。
“暖暖,”过了很久,他才开口,声音沙哑,“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。但是,这件事,江川有权知道。”
我猛地抬头,看着他:“你要告诉他?”
“是。”他点了点头,“他因为绑架安安入狱,可安安却不是他的儿子。从法律上讲,这足以构成量刑上的重要考量。或许,他可以因此减刑,甚至提前出狱。”
“不!”我激动地站了起来,“我不要他出来!他毁了我的一切,他应该在监狱里待一辈子!”
“暖暖,我知道你恨他。但是,一码归一码。”沈言耐心地劝我,“他是对不起你,但他不应该为一个不是自己儿子的孩子,付出那么大的代价。这对-他,不公平。”
“公平?”我冷笑,“他当初要挖我肾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公平?他逼死我爸的时候,怎么没想过公平?现在你跟我谈公平?”
“暖暖,你冷静一点。”
“我很冷静!”我看着他,眼中充满了失望,“沈言,我以为你会懂我,会站在我这边。没想到,你竟然也帮他说话。”
“我不是帮他说话,我只是就事论事。”
“够了,你别说了。”我打断他,“这件事,我不想再提。江-川,必须为他做过的事,付出代价。我绝不允许他提前出狱。”
说完,我将自己摔在床上,用被子蒙住了头。
沈言看着我,叹了口气,没有再说什么,默默地退出了房间。
接下来的几天,我和沈言陷入了冷战。
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,可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。
只要一想到江川,我就会想到我枉死的父亲,想到他曾经带给我的那些伤害。
我做不到以德报怨。
这天,我接到了监狱的电话。
是江川的母亲,张岚打来的。
她说,江川在狱中,自杀了。